“我們主動交代問題，爭取寬大處理。”4月13日，云南省曲靖市一名法庭副庭長張某某和云南一家律師事務所律師蔡某相約主動投案。這是近年來云南首例法官和律師相約主動投案，其背后是反腐高壓態勢的持續震懾和政策感召的不斷強化。

“受賄并沒有給自己帶來快感”

在張某某和蔡某相約主動投案前，曲靖市麒麟區紀委監委就已根據相關問題線索，對張某某開展談話，但張某某遮遮掩掩，對其與蔡某之間的利益輸送問題閉口不提。

作為執法者，張某某清楚違紀違法的后果，他私底下多次學習主動投案的相關規定，但就是下不了決心：“受賄并沒有給自己帶來快感，我每天都在恐懼、掙扎中度過，愈發消沉、暴躁，去上班都成為一種折磨，生怕到了單位就被紀委帶走。”

4月9日，曲靖市召開正風肅紀警示大會。會后第二天，2名干部主動投案，這給張某某頑固的心理防線以“致命一擊”。4月12日晚，張某某打電話給蔡某：“把我們的問題向紀委交代吧，現在主動去交代還來得及。”在住所附近的農貿市場繞了一圈又一圈，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兩人終于下定決心。

一條藤 傅曉寧 作

麒麟區紀委監委初步查明，2020年以來，蔡某多次請托張某某為其代理的金融借款合同糾紛案件執行提供幫助。張某某違反有關規定，與蔡某進行不正當接觸、交往，接受蔡某吃請，利用職務便利，為蔡某代理的多起案件執行提供幫助，收受蔡某所送大額現金。目前，該案還在進一步查辦中。

讓問題干部無處可藏

“單位經常組織學習優秀法官的先進事跡和一些反面典型案例，每次參加學習都忐忑不安。”張某某說，自己本應是公平正義的守護者，卻變成了法律尊嚴的踐踏者，非常羞愧、后悔，希望在組織的教育、挽救、幫助下，找回丟失的道義良知。

“在主動投案的問題干部中，‘怕’是多數人的共同心理，折射出反腐敗高壓態勢形成的強大震懾。”曲靖市紀委監委有關負責人說，曲靖市持續推動紀法震懾、政策感召、文化浸潤同步發力，激發了問題干部選擇依靠組織、相信組織、主動投案、主動交代問題的連鎖效應。2023年以來，曲靖市共有763人主動投案或主動交代問題。

云南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副院長、廉政研究中心秘書長申斌認為，法官和律師相約主動投案，表明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疊加效應逐漸顯現。

構建法官和律師交往“防火墻”

法官和律師勾結貪腐的案件并不鮮見。2016年至2021年，時任貴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審判監督庭副庭長、知識產權審判庭副庭長的唐偉長期與林志嵩等律師勾結，向多名律師介紹案源20件，從律師代理費中提取30%~50%不等的介紹費，共計78.6萬元。

專家指出，法官與律師容易發生利益勾連。法官在立案、審判、執行環節都存在腐敗空間，主要表現為有案不立、壓案不查、久審不決、久執不結；律師為了獲得于己、于當事人有利的訴訟結果，也有動力去“圍獵”法官。其中，民商領域牽涉資金利益大，法官自由裁量權相對較大，法官和律師勾兌空間也相對較大。

“人民群眾渴盼社會公平正義，對法官與律師不正當交往無法容忍。”云南大學法學院教授周昌發認為，法官與律師正當接觸和交往有利于推動案件、糾紛的有效化解和處理，但這種交往溝通應該是規規矩矩、清清白白的。

專家表示，法官與律師勾結腐敗案件時有發生，亟待構建雙方交往的“防火墻”。周昌發建議，各地應結合實際情況和相關案件，全面查找制度機制漏洞，不斷細化完善法官和律師交往規范指引，為法官與律師之間劃出交往紅線、設置往來禁區，同時加大懲戒力度和負面典型案例通報曝光力度。

原標題《法官和律師，何以相約投案》

半月談記者：字強蔣成 /編輯：姜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