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談評論員 田建川

廣東東莞厚街汽車客運站有限公司近期停止營業。在往昔業務高峰時期，厚街汽車客運站年發送量近78萬人次，省內外的始發線路共有31條。停運的原因是道路客運市場迅速萎縮，客流量銳減。這也是當前我國多數汽車客運站面臨的共同挑戰。

曾經人潮涌動的車站，如今門可羅雀、冷冷清清。汽車客運站關停，在全國范圍內不斷上演，引起社會關注。客運站真的要消失了嗎？

收不抵支、供大于需、服務錯配

汽車客運站紛紛關停，折射了怎樣的社會變遷?

2023年以來，廣州市羅沖圍客運站、海口市汽車東站、武漢市漢口北客運中心、成都市五桂橋汽車站、南昌市青山客運站等相繼關停。僅在2021年，廣州市撤離和關停的客運站就達10家，而整個廣東省關停的客運站達42家。

客運站關停背后，是客流量的大幅減少。去年11月，河南省周口綜合客運總站宣布停運，該站曾被定位為當地規模最大的汽車客運站。車站運營單位聲明稱，停運原因是“旅客極其稀少”。

當前，汽車客運站的數量已明顯供大于需。數據顯示，全國公路營業性客運量在2012年達到頂峰的355.7億人次，此后持續下降，到2022年僅為35.5億人次。交通運輸部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底，全國二級以上汽車客運站有2800余個，客運業務普遍收不抵支，僅約20%通過“以商養站”方式實現盈虧平衡。

東莞汽車總站

在高鐵、私家車普及率較低的時期，各地普遍建設了規模較大的汽車客運站，尤其是勞務輸入輸出重點省市，滿足了當時的公眾出行需求。如今，公眾出行可以選擇高鐵、民航、私家車等，特別是隨著共享經濟的興起，網約車等新型出行方式進一步改變了出行習慣。當前，交通出行需求呈現門到門、小批量、個性化、多批次的特征，而等級汽車客運站的服務供給仍是“大站集散”，導致服務錯配，滿足群眾就近乘車需求的網點布局也不合理。

2023年7月，交通運輸部辦公廳等11個部門和單位聯合印發通知，就推進汽車客運站轉型發展部署相關工作。通知指出，近年來，受公眾出行習慣變化、客運服務結構優化升級等因素影響，等級客運站進站客流大幅下滑，場站設施利用效率明顯降低，客運站服務供給結構性矛盾凸顯，轉型發展需求日益迫切。

農村客運“斷檔”導致出行難

從發展的角度看，部分汽車客運站關停、客運行業重整有其必然性。但也應看到汽車客運站的公益屬性，特別是一些地方由于客運虧損，關停縮減農村班線，出現運力盲點，導致一些群眾出行難，需引起重視。

來自遼寧、內蒙古、山西的網民，曾在中國政府網留言，反映當地因客運經營困難，通村客車不得不縮減班次以求生存，導致發車減少甚至停運，農牧民看病、務工等出行需求難滿足。三地政府作出回復，表示正積極籌措資金，進行公交運營改革，重新恢復原有線路運營。

在經濟欠發達、出行方式變革較為滯后的地方，中長途客運班車在連接城鄉乃至滿足跨市出行方面，仍是不可或缺的。若完全任其“自生自滅”，會給部分民眾的正常出行帶來不利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農民工、學生、老人、留守兒童等人群，是農村客運的“主力乘客”。如果農村客運虧損的解決方案是簡單地給運力做減法，可能造成農村社會流動受阻，這對鄉村振興、滿足農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不利的。

創新應變 轉型發展

事實上，不少汽車客運站正在創新應變，因地制宜轉型發展。如減少一級和二級汽車客運站的規模和數量，大力發展便捷車站和招呼站，在站點布局上變“單一大站”為“多點串聯”的分散式布局體系，實現與高鐵、民航場站一體銜接；在功能設置上，在站內為旅客提供餐飲住宿、旅游咨詢、購物消費、車輛租賃等多元化服務，增強汽車客運站對旅客的吸引力；在服務模式上，普及信息化、智能化的售票系統和乘車引導設備。

交通運輸部科學研究院綜合運輸研究中心總工程師劉振國撰文表示，應出臺差異化扶持政策，保障農民工等群體的基本出行需求。針對綜合客運樞紐、等級客運站和農村客運站等不同類型，推動出臺差異化的土地、財稅等扶持政策，對公益性服務給予運營補貼，確保客運站的基本運營，為農民工、學生等群體提供基本出行保障。

汽車客運站轉型是一項系統工程，應強化多部門協調聯動，統籌考慮設計、建設和運營等各個環節，實現客運站從“單一業務”到“一主多能”的轉變。鼓勵存量鄉鎮客運站與郵政快遞網點、物流配送站、農村超市及農業服務場所深度融合，提升客運場站的可持續運營能力，保證農村客運站“開得通、留得住”，讓農村客運服務“不斷檔”。